伴村成长①丨 “生长基因”唤醒 新溪村“主理人”登场

编者按：群山沃野(wòyě)间，一场多年的双向奔赴正结出硕果(shuòguǒ)。褪去机关气、裹满泥土香(xiāng)的驻村工作队，以“伴村人”之姿扎根沃土，破产业困局、塑文明乡风、引发展活水、注科技动能，更在相伴同行中唤醒(huànxǐng)乡村自主生长的内生力量。 当村民的(de)盼头化为干事劲头，当干部的责任(zérèn)融入乡土情怀，这些村庄在产业、文化、生态、组织、人才的全面振兴中，正逐渐褪去“被帮扶(bāngfú)”的印记，以主人之态拔节生长。6月24日起，红网推出《伴村成长——万千变化(biànhuà)在田间》专题报道(zhuāntíbàodào)，以一村之路，映照中国万千乡村(xiāngcūn)的共同轨迹，记录这场从“焕新”走向“自兴”的温暖历程——有人伴，崎岖变通途；有人守，瘠土生新芽；有人引，乡风自成歌。 6月10日，麻阳苗族自治县(zìzhìxiàn)石羊哨乡村民齐聚新溪村文化广场，庆祝龙舟队在全县(quánxiàn)端午龙舟赛中喜获第一名。 红网时刻新闻记者 刘玉先 张必闻 怀化报道(bàodào) 6月10日，为庆祝乡龙舟队在全县端午龙舟赛中(zhōng)喜获(xǐhuò)第一名，湖南省麻阳苗族自治县石羊(shíyáng)哨乡村民齐聚新溪村文化广场，共享这一荣耀。 从正月里的全乡篮球比赛(lánqiúbǐsài)，到苗族“四月八”群众文艺汇演，再到此次龙舟赛庆祝活动……新溪村文化广场已然成为村民(cūnmín)心中的文化新图腾、乡村(xiāngcūn)振兴路上的文化新地标。 “场地宽阔(kuānkuò)，设施齐全，现在乡里搞(gǎo)活动，大家都(dōu)会不自觉想到新溪村文化广场。”石羊哨乡乡长杨慧感慨，你来我往间不仅增强了凝聚力，还增进了感情，“很多深居简出的老人，都趁机走亲访友。” 然而(ránér)，就在几年前，虽(suī)得到了一定的帮扶，但新溪村组织(zǔzhī)能力弱、遗留问题多、自然禀赋差等“老大难”问题仍未从根本上解决，内生动力仍未有效激发。 改变，还(hái)得从两年多前说起。 工作队入户(rùhù)走访。（资料图） 从(cóng)“机关干部”到“自家兄弟” 2023年5月17日，新一批(yīpī)乡村振兴(zhènxīng)驻村工作队正式进驻新溪村。 “串串门、养养神、镀镀金，两年后拍屁股走(zǒu)人。”说起刚入村时的状况(zhuàngkuàng)，湖南省委办公厅乡村振兴驻麻阳新(yángxīn)溪村第一书记、工作队队长范年东对村民们编的顺口溜记忆犹新。 “说实话，前期我们入户了解情况时(shí)，挺尴尬的。”对于村民不明所以(suǒyǐ)扣上的“机关干部”标签，范年东说，交流中，部分村民要么爱搭不理，要么敷衍了事(fūyǎnliǎoshì)。 由于相关(xiāngguān)历史遗留问题，憋(biē)了一肚子怨气的村民滕久全更是“火力全开”，直接对工作队“开怼”，当面拍桌子。 如何(rúhé)破？“用双脚丈量民情，以真心温暖民心(mínxīn)。”三个月里，范年东带(dōngdài)着队员对全村390户逐一走访慰问，把会议开在屋场院落，耐心细致地听取村民的诉求。 多个路段(lùduàn)没有硬化，村民(cūnmín)运送柑桔困难；六组残疾人陈四妹家门前沟渠堵塞，雨季家里易遭灾；七组滕天华的孙子(sūnzi)患上了急性白血病，一家人一筹莫展；通七组的山路没有护栏，曾造成人员伤亡…… 没过多久，一份村民们(men)反映最强烈的“急难愁盼”民生实事清单摆在了(le)工作队的案头。 路面硬化了，河堤建好了，护栏安装了，难事破解(pòjiě)了……随着村民获得感、幸福感、安全感的提升，工作队“机关干部”的标签(biāoqiān)也转变成(zhuǎnbiànchéng)了村民口中的“自家兄弟”。 “一旦村民(cūnmín)的心结(xīnjié)被打开、小农意识被松绑，内生动力就会(huì)被激发，乡村治理中(zhōng)的诸多琐事也就迎刃而解。”两件乡村中常见的小事，让自嘲为“城里人”的范年东以及队员吴胜见识到主人翁意识的强大力量。 吴胜介绍，修建河堤时，因场地有限，清理出来的一些淤泥破坏了一户村民的菜地。当村民义正辞严要求(yāoqiú)赔偿(péicháng)时，其他村民都主动接茬：“给(gěi)我们(wǒmen)自己修河堤，你还计较这些干嘛？破坏了多少蔬菜，明天去我家菜园摘就是。” 同样(tóngyàng)，因为(yīnwèi)一户村民常年在外务工，加之修路会占了他家门前土地(tǔdì)，一直不同意施工，导致新溪村七组与凤凰县交界处仍有60余米长的泥泞土路。 刚开始，大家抱着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”的心态(xīntài)，不闻不问、不管不顾。当看到别的村组不仅道路硬化了，还(hái)铺上了沥青，安上了路灯，七组村民(cūnmín)“坐不住了”。 “其他村民动之以情、晓之以理，尤其是户主春节回来时发现村里(cūnlǐ)大变样，多年(duōnián)未解决的(de)‘麻烦事’迎刃而解。”新溪村党总支副书记滕建佑说。 以工代赈项目让村民在家门口就业增收。（资料(zīliào)图） 从“你(nǐ)干我看”到“一起干” “搞(gǎo)了一辈子工程项目(xiàngmù)，没想到项目还可以这么弄。”今年59岁的新溪村村民滕生有很惊讶。 让滕生有这位“包工头”刷新认知的(de)是新溪村创新开展的以工代赈项目(xiàngmù)。 2024年，省委(shěngwěi)办公厅驻村工作队争取到中央财政以工代赈资金350万元，用于支持新溪村开展河道清理整治(zhěngzhì)、道路硬化等建设。 “过往，以工代赈项目都是由项目业主单位通过公开招投标确定施工方，由施工方组织实施。”范年东说，新溪村以工代赈项目最大的(de)亮点，在于项目采用村民(cūnmín)自(zì)建方式实施，通过组织村民采用会议民主(mínzhǔ)议定、公开公示监督(jiāndū)的方式决策项目建设各环节事项，这样能把更多利益留给村民，实现项目由村民自建、自管、自用。 “采取(cǎiqǔ)村民自(zì)建模式完成以工代赈项目，这在全省还是第一次尝试(chángshì)。”范年东算了一笔账，项目完成后，参与项目建设的村民的劳务报酬就达115.5万元，让村民在家门口就业增收。 作为新溪村村民，又是项目(xiàngmù)施工队队长(duìzhǎng)，滕生有有着更为深刻(shēnkè)的认知：“毕竟是建设自己的家园，还能获得一份工资，质量、进度、成本更不用说，因为我们大家都是‘项目负责人’。” 事实上，村民(cūnmín)自建模式不仅让滕生有开了眼界，更给包括滕生有在内(zàinèi)的新溪村村民扶了精神上的“贫”。 何为精神上扶了(le)“贫”？那就是工作队的责任与真诚，让大家更加深刻地认识到，乡村全面振兴最终得(dé)靠内生动力，靠自己的双手。 “修建河堤时，因正值汛期，为确保进度和质量，好几次即便下着(zhe)大雨，我都看到范年东队长撑着雨伞，在河堤两岸巡查，生怕堤坝被河水冲垮。”这份(zhèfèn)责任与细心，让滕生(téngshēng)有打心底佩服。 同样，作为项目理事会理事长的(de)滕建佑也颇有感触：“项目推进(tuījìn)过程中，会不定期召开项目理事会或村民代表会议。由于之前我们(wǒmen)懒散惯了，便出现开会迟到或早退(zǎotuì)现象，但工作队都是提前一刻钟就到了会场(huìchǎng)。建设我们自己的家园，工作队比我们更上心，几次下来，我们也不好意思迟到或早退了。” “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(xiǎoshì)，却潜移默化改变了我们懒散的作风，更从骨子里改变了我们混日子的思想(sīxiǎng)。”滕建佑坦言，从之前的被动干工作，到现在主动想事、积极谋事，工作队的影响显而易见(xiǎnéryìjiàn)。 作为一名“老村干部”，让滕建佑最(zuì)欣慰的(de)是，村民从(cóng)过往看热闹的“旁观者”，转变成干“自家事”的“主人翁”，从之前的“你干我看”到现在“一起干”。 “这一(zhèyī)转变不仅是基层治理的突破，更是(gèngshì)乡村可持续发展的内生动力。”滕建佑说。 民族民间法文化博物馆收集整理实物400多件，涵盖环境保护(huánjìngbǎohù)、婚嫁习俗等(děng)八个方面。 从“塑形、铸魂”到唤醒(huànxǐng)“生长基因” 乡村振兴，既要“塑形(sùxíng)”，更要“铸魂”。 如果说，硬化(yìnghuà)道路、修建河堤、发展产业等，是乡村振兴的“形”，那么深入挖掘(wājué)优秀传统文化(wénhuà)，以文化人、以文育人，便是乡村振兴的“魂”。 位于新溪村文化(wénhuà)广场旁，国内首座专题展示民族民间法文化的博物馆就是(jiùshì)最好的注脚。 2024年，一次偶然的机会，工作队(gōngzuòduì)结识了怀化学院沅水流域民族文化博物馆馆长李晓明教授。李晓明长期(chángqī)从事民族学、文物与博物馆学(bówùguǎnxué)研究，交流中，工作队了解到包括麻阳在内的沅水流域有着丰富的民族民间法(fǎ)文化。 “走村入户间，以及在与(yǔ)村干部深入交流中，我认识(rènshí)到乡村(xiāngcūn)治理与城市管理的差异。”差异何在？范年东(dōng)认为，乡村家族观念、“裙带”意识更强，因此，乡村治理中，老祖宗留下来的乡规民约有时可能更管用。 比如一些琐事引发的邻里纠纷(línlǐjiūfēn)，如任其发酵(fājiào)，就可能对簿公堂。类似事件，用(yòng)一纸文书判决并不难，但不能真正解决问题，甚至两败俱伤。 此时，老祖宗留下(liúxià)的乡规民约或能发挥作用，化干戈为玉帛。 为此，工作队与李晓明教授一拍即合，决定(juédìng)建设民族民间法(fǎ)文化博物馆，让民族民间法文化赋能乡村振兴、推动乡村治理。 “今年4月，民族民间法文化博物馆正式开馆，馆内收集整理实物400多件，涵盖环境保护(huánjìngbǎohù)、婚嫁习俗等八个方面。”在《侗族十八寨款约碑》拓片前，范年东说(dōngshuō)，这块立于1835年的碑文，是侗族18个寨子(zhàizi)为规范婚嫁礼仪约定的相关事项：聘礼，银十二两；媒礼，银一两二；定亲礼，肉(ròu)一百二十斤；娶亲礼，酒十二斤；回亲(huíqīn)时间为六亲二晚，送亲回门(huímén)二晚，亲至郎家四晚等。 面对现在有些地方的“天价彩礼”，这些(zhèxiē)碑文能让村民更懂彩礼需归于“礼”，而不是一味的攀比，婚姻(hūnyīn)更不可“商业化”。 “除有效保护外，我们更想发挥其(qí)文化传播与教育功能(gōngnéng)，让更多人了解和热爱少数民族文化和民间法文化。”范年(fànnián)东说，乡村振兴既要“塑形(sùxíng)”，更要“铸魂”，这样才能唤醒大家的“生长基因”，为乡村全面振兴注入原动力。 据了解，为让博物馆“活起来”“火起来”，工作队还引进了专业的(de)研学机构，让博物馆成为(chéngwéi)学生们研学的好去处。 “开馆两个月来，不少学生及村民都来博物馆(bówùguǎn)打卡，学习祖辈们留下的治理智慧和处世哲学，在提升我们文化素养的基础(jīchǔ)上，对推动乡村(xiāngcūn)治理、推进乡村振兴，肯定会产生积极效应。”滕建佑说。 见面笑脸相迎，集体的事主动积极，鸡毛蒜皮的麻纱事几乎不再有(yǒu)……一个由(yóu)村民自治的和美新溪已然成型。 采访的第一天(dìyītiān)，“包工头”滕生有让我很意外。 一个长期与钢筋水泥打交道的“粗人”竟有如此情怀，在分别之际，为工作队创作(chuàngzuò)了一首(yīshǒu)“打油诗”——《感谢》。 更意外的是，读完“打油诗”之后，59岁(suì)的他竟眼含热泪，直言(zhíyán)：“不好意思，我有点激动了。” 深入(shēnrù)采访下来，又让我觉得这所谓的“意外”，完全在情理之中。 采访村里几位老人(lǎorén)时，因老人不会讲普通话，工作队队长范年(fànnián)东给我们(wǒmen)当起(dāngqǐ)了翻译；行走于村落，这是谁家，家里基本情况(qíngkuàng)如何，范年东都如数家珍；迎面碰到工作队，村民有说有笑；6月，即便已结束两年的驻村时光，对村里刚建成的食品加工厂，工作队仍不停询问进展以及市场对接情况…… 村民的笑容就是最好的奖赏，现场的翻译(fānyì)就是最好的佐证。“脚上沾了多少泥土，心里就沉淀多少真情。”工作队正是以“初(chū)心”点亮“民心”，用“真心”换取(huànqǔ)“振兴”，才赢得了村民的信任与认可。 苗岭深处的新溪村，正描绘着一幅新时代(shídài)的“富春山居图”，向着更加美好(měihǎo)的未来，进发。 执行策划：周逸峰 刘玉先(liúyùxiān) 报道团队：王诗颖 刘玉先 王嫣 吴公然(gōngrán) 汪衡 谭苏昕(tánsūxīn) 秦楼 张必闻 朱丽萍 龚子杰 设计团队：谭文平 佘履安(shélǚān) 专题丨伴村(bàncūn)成长——万千变化在田间